本故事纯属虚构
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如有对号入座且感觉受到冒犯者，都是傻逼
---------------------------------------------------
曦曦将房间的窗帘悄悄拉开一条缝。首先跃入眼帘的，是旁边另一栋楼灰暗单调的墙壁，与她相隔大约两三米远的样子。她努力侧着头向上看去，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头顶的天空与太阳。她所能感受到的，只有几缕有气无力的阳光，它们踩着高墙，慢吞吞地爬下来；她够着脑袋向下看去，高墙之下越来越黑，如同巨兽的喉咙。曦曦瞪大眼睛，迷茫地看了好久，心中暗自希望下一个瞬间会有一只小鸟飞过自己窗前。
但是，一只鸟都没有。
一直都没有鸟。
她多久没有听过真实的鸟鸣了？几个月，还是几年？挥之不去的失落将曦曦淹没，她瘫进身后的椅子，无力地闭上双眼。
窗帘慢慢合上，数秒过后，房间内逐渐变得生意盎然。窗玻璃——其实它们是透明的显示屏——柔缓地亮起光芒，将窗帘浸入一片明亮的金黄；安装在窗台一角的通风口吹出几丝气流，带着窗帘微微抖动，看着像是微风荡漾；显示屏开始工作，显示出田野、河流，一只鸟儿显示在屏幕上，墙角的音响适时传出鸟鸣——这个房间内的一切电子设备都在共同努力去营造出一派田园风光。曦曦颓然起身，把自己脑袋埋进被窝，试着去忽略窗台上发生的一切。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但是，但是什么？曦曦也不知道但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外传来一阵响动，随后有人敲了敲自己的房门。曦曦知道是吃午饭的时间了，便应了一声，懒洋洋地爬起来，套上外套，推开房间门。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已经在桌边坐齐，四份盒饭摆在桌上。一份A套餐，一份B套餐，还有两份C套餐。她知道A套餐是给自己的，因为她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B套餐是给弟弟的，一个月前，弟弟成功加入了计算士培训计划，级别随之上调，每天的套餐也从C变成了B。曦曦坐下来，将爸爸面前的C套餐拿到自己面前，“我今天没胃口。”她说。
爸爸妈妈迅速交换了下眼神。妈妈担心地看着曦曦：“你需要吃点好的。”要做个合格的计算士，你需要保持良好的状态。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你要是没有完成指标，全家都要饿肚子。“你这个月还没上过工。”
“是的，我知道，我接下来每天都会上工，到月底一定够的。何况，爸爸告诉我今天可以不用上班。对吧，爸爸？”曦曦埋头吃饭，含糊着道。计算士每个月需要工作至少200小时，平均到每个工作日差不多是每天9个小时。这工作其实很简单，躺床上就可以了。一个头盔罩在你脑袋上，而你只需要睡觉。头盔会释放出一块小型电磁场，引导你的大脑进入睡眠，然后你的大脑就开始计算了。训练得好的大脑，可以抵得上10块芯片时代末期制造的1.4nm级芯片。从这个角度看，具有十五亿人口的中国，在人脑时代的优势显而易见。
芯片时代究竟是哪一年结束的，谁也说不准。通常的观点是2025年，那一年，芯片的逻辑集成电路突破1.4nm，而后数年再无寸进。人类在芯片上投入了数千亿美元，依然无法突破量子力学给人类设置的屏障。直到三年后，新加坡科学家Eric Wong发布了第一篇生物计算机论文，阐明了以人脑作为基本运算单元的机理，全世界不由为之震惊。Wong博士再接再厉，在第二年又制成了世界上第一台人脑计算机，以人脑作为中央处理器进行数学运算。虽然世界上第一台人脑计算机计算速度尚不如四五岁的孩子计算1+1=2来的快，但中国得到消息后，迅速派遣南海舰队占领了新加坡。Wong博士在千钧一发之际仓皇逃到欧洲，随后被美国暗中劫走，但一堆科研设备和研究资料却留在了他奋斗多年的那个小岛上。
人脑时代缓缓拉开序幕。人类惊喜地发现了这颗蓝色星球上的又一块富矿——全球的90亿人口。竞赛随之展开。中国占领新加坡的行为，将世界引到了战争的边缘，但第三次世界大战终究没有开打。数年之后有人分析Wong博士是中国故意放走的，因为一旦中国获得了人脑计算机的全部资料和人员，一场战争必然无法避免，而那时候的中国还没有和美国正面硬刚的实力。也有人说这是一场中美两国的邪恶分赃，一个国家吃肉，一个国家喝汤，其他国家闻到了香味，却只能在一边流口水。
推动一个时代发展的动力，定然会成为下一个时代的阻力。正如奴隶主为了让他们的奴隶保持忙碌状态，拒绝采用水车、畜力。又如失去土地的农民纷纷进入大城市的工厂，成为工业革命的劳动力来源。随后，在机器人取代他们岗位的时候，他们愤怒地将他们能找到的每一个机器人都砸成碎片。民主也一样。西方国家很快发现，他们引以为傲数个世纪的民主制度，在人脑时代却成了他们的枷锁。西方世界的公民纷纷表示，一个人的脑袋属于他自己所有，神圣不可侵犯。上帝尚且不能窥探每个人的大脑，何况这帮肮脏的政客！鬼知道政府带着什么坏心肠！什么，他们还要控制我们的大脑做数学运算？这是对人类自由意志最彻底的亵渎！亵渎！一位美国前总统重新开通了其注销多年的Twitter，写下下面一段文字：American loses today。他站在一幢金色大厦的落地窗前，举目四顾，内心荒凉。而他多年前的老对手——大统领，依然雄踞，冷笑。
中国则不然。政府迅速制定了保护人民大脑隐私的法律——《大脑安全法》，法律究竟规定了什么并不重要，大家也不关心，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政府出台的一条配套政策吸引住了：政府表示将在2031年6月底——也就是一年后——给最近12个月内出生的婴儿发放10万元人民币补贴。精明的国人兴高采烈，与美国战争的忧虑被立刻抛在脑后，每天晚上都早早熄灯，希望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好好把握机会，居民夜间用电骤降5%——他们或许知道，如果每个人都发10万元人民币补贴的话，实际上等于每个人都没有发。但他们更清楚地了解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每个人都在做一件事的时候你不照做，你很快就会被这个社会远远的抛在后面。少数理智派奔走呼吁，抵抗了几个礼拜，在发现他们的努力完全是螳臂挡车后便立刻随波逐流。一场关于腹中的胎儿究竟算不算一个人的讨论在几个月后悄然兴起，随即引发了一场全民辩论。政府在发现所有的舆论控制手段都无法奏效后，当机立断宣布到2031年6月30日那天，仍在腹中的胎儿算2/3个人。到了第二年年中，中国兴高采烈地宣布自己在人脑时代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先发优势——通过印钞票。哦，这段魔幻的历史我已经将得够多了，就此打住。
Unauthorized use of content: if you find this story on Amazon, report the violation.
曦曦的弟弟，就出生在那个时期，当初算了2/3个人。拿到钱后，中国人又迎来一波地下打胎高峰。妈妈经常拿弟弟打趣，说当初要是打胎的人少一点，曦曦就没有弟弟了。有时候，妈妈还会带着一丝埋怨的眼神看着爸爸，“早怀孕半个月就好了。”妈妈说。
今天全家人的午餐和往日一样沉默，偶尔响起的是这样的声音：“晨晨，专心吃饭。这个给你。”爸爸妈妈会时不时把自己餐盒里的肉夹到弟弟面前。他们一直这样。
“姐，计算士每天究竟都在干嘛啊？”弟弟突然打破了沉默，把VR眼镜摘下扔在一边，“它天天让我计算65772*36474这样的，我现在时时刻刻都在做加减乘除，连睡觉的时候都想着算数字！”
他们就是要你睡觉的时候也在做加减乘除，曦曦默默地想，这样你就没时间想些别的事情了：“你看看你四周，你看看窗外……窗户上显示的图像，阳光明媚，鸟儿欢叫，清风吹拂……”
“这些都是机器设定好的！我们周围根本没有鸟，也没有你说的什么阳光，都是灯光，影像，还有傻得冒泡的声音！”
妈妈咳了一声。
“是的，这些都是计算士的功劳。”耐心，曦曦告诫自己，“想想看，要是没有计算士，你每天对着的就只有高楼大厦的墙壁，连乌蒙蒙又死气沉沉的天空都看不到，每秒钟还要呼吸着同一栋大楼里几万个人呼吸过无数遍的浑浊空气，你想过那样的生活么？”
“不，不想……”弟弟泄气了，“但计算士具体都在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计算啦，你知道，我醒过来就全都忘了。爸，你知道么？你以前不是给人脑计算机做过编程的么？你可是资深计算士呢。”
“唔，我做的其实只是很普通的工作呢。”爸爸放下筷子，自嘲地笑了一笑，“现代医学表明，人类听到什么看什么，都会形成相应的脑电波，嗯，就和磁场差不多。计算士则反过来，他们的脑波可以被外部磁场改变，在他们脑海里形成各种声音、图像数据。”爸爸摆了摆手，“这些数据我们称为张量数据，你要是工作了，每天计算的其实就是这些张量数据。你快吃吧，你的样子像在听天书——其实这些你现在不需要知道。”
“噢。”弟弟想了想，又问，“那爸爸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呢？”
“我嘛，我只是个程序员。你知道，我们平时用的电脑是二进制的，但十进制才是适合人脑的计算方式。为了让人脑计算机顺畅运行，需要重新编写一套基于人脑的十进制操作系统。懂了么？快吃饭！”
“那我们每天哪来这么多东西要算啊？”
“怎么没有，现在我们这个国家的各项事务，都离不开超级生物计算机‘天穹’。你和曦曦，还有每一位计算士，都是它的计算核心呢。一想到这个，你是不是有些自豪感？”
不，不是的。曦曦内心在大喊。我们都是工具，困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牢笼里。曦曦看向爸爸，她知道爸爸的左眉心，有一根棕色的眉毛，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察觉。每个人都有，大家都知道，又都选择性地忽略它。这个时代每个人，都需要在眉心植入全息记录仪。全息记录仪看上去就像是一根眉毛，这根“眉毛”会伴随你几年、十几年，几十年，要么坏了更换，要么伴随你死去。它会默默地记录你的一言一行，记录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你又说了什么。计算士就是每天计算这些行为的危险系数。曦曦悲哀地想：我们本来可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的。
突然，曦曦发现弟弟正看着她。“怎么？”她问。
“姐，你喜欢你的工作吗？”
“当然！”曦曦笑着告诉他。弟弟，以后你会学到，作为一个成年人，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通常是不一样的。
这个国家，一切都在被记录。每个人所说的，看到的，都随着永不停息的电磁波，通过光缆，传到千里之外，或者隔壁的一个计算士的大脑里，进行着他永远都搞不清楚并且通常会忘光光的狗屁运算。这个事实爸爸知道，妈妈知道，我知道，弟弟你也会知道的，不过现在不急。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曦曦永远记得2040那一年。就在那年，中国的农村人口全部迁移到了城市，大统领对外宣称中国消灭了农村人口，从此开启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的伟大征程。正如大统领所言，这的确称得上是一个伟大的时代：人脑计算机飞速发展，凭借着“天穹”生物计算机的强大算力，我们进入太空，在火星建立基地，在木卫二开采能源，还把冥王星变成了一颗黑洞。这一件件能够增强民族凝聚力、提高国民自豪感的非凡成就，无不证明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以及大统领领导的光荣、正确和伟大！
只不过这个伟大的时代和你无关，和我也无关，和我们大多数人都没有关系。在那个时候，人们谈论最多的，一个是失业，一个是饥荒。
失业？饥荒？
是的。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先说失业。
机械的应用，可以将人从重复而无聊的工作中解脱出来，而这条解脱之路的终点，却是完完全全地取代人力。全国各地大大小小星罗棋布的乡村里，那些祖祖辈辈从土里刨食的农民再也不需要种地了，大规模机械化农场取代了他们。而住在城市里的居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由于机器人的大规模应用，他们大多数人都被机器人取代了。
啊，既然说到了机器人，那就再提上几嘴吧。本世纪三十年代的时候，机器人开始逐步应用到各行各业。许多人早就知道机器人终有一天会取代自己，却总觉得那一天很遥远，从不为此认真准备，直到一切都无可挽回的时候才痛哭不已；有些人每天都在充电学习，但机器人的推广应用依然无情地宣告了他们职业生涯的结束。他们是时代的前浪，前赴后继地来回奔涌，自鸣得意地以为自己能改天换地，变易山河。但他们到最后也不过是在沙滩上印下几道波纹，顺带着留下几块贝壳、珊瑚。时不时会有几条小鱼流落到沙滩上，但能够掀起滔天巨浪的巴拿马大鱼们都悄无声息地藏在深海，不为任何人所知。
可是被取代的那些人该怎么办呢？什么？我听到有人说，他们可以去做维护人员。机器人当然需要维护啊，所有机械用久了都是会出问题的。哼，我只能说，说这种话的人板子没有打到他身上，所以他感觉不到疼！被取代的那些人难道全部都能去当维护人员？还有人说，这叫结构性失业，或者叫摩擦性失业，政府能给他们提供培训，他们过段时间一定能重新找到工作。
狗屁，全是狗屁！
我告诉你，这叫时代进步型失业。只要时代在进步，就会有人被淘汰。而我们这个时代被淘汰的人还特别多！
幸好有了计算士这一跨时代职业需求的兴起，才没有酿成大规模失业。2033年，曦曦的爸爸和他的同事开发出代号为“天穹”的第一代人脑计算机操作系统。与此同时，在零代计算士——他们集中在科研人员和志愿者身上——的亲身试验下，各项理论成果纷纷得到验证。人脑计算机的大规模推广已箭在弦上，招收第一代计算士便成了当务之急。被机器人取代的庞大人口，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第一代计算士。哦，等等，其实他们大部分只是预备性质。按爸爸的说法，他们大部分人的大脑皮层活跃度并不能达到计算士的要求，但这并不妨碍科研人员把头盔罩在他们脑袋上——毕竟，多试验才能发现问题嘛。
国家出于种种考虑并未将该情况宣之于口，而是将他们作为计算士养到了退休年龄顺利退休。让我们把这个话题先放一边，现在国家有着更迫切的问题需要面对：饥荒。
为什么会有饥荒？
前面刚提，你怎么就忘了？想到原因了吗？哎，算了，我直说吧，你刚才肯定没仔细听。2031年，中国暴增3亿人口，国家的人口结构图顿时成了一个带托盘的红酒杯，暴增的人口则是红酒杯的杯底和托盘。纵观人类历史，还没有哪个时代能有如此奇景！为了应对这些暴增人口的居住和食物需求，国家迅速开展了旧城改造分区计划，一座座高楼平地而起，吸纳农村年轻人口的同时，将原有城市居民重新分配，集中居住。全国各地都划分出ABCD四类区，而不再有城市和乡村之分。A区为科研区及行政区，B区基本上为计算士区，这两个区占据了原先各个大城市的大部分区域。C区为制造业区和娱乐业区，前身是大城市周围的小城镇。D区则多是老龄人口，因为国家一直号召退休人员到乡村去发光发热，同时，乡村的优美环境也便于老年人养老。高度发达的交通网络将各A、B、C、D区顺畅地连接起来。
在此之前，因为VR科技的发展，人们逐渐变得更倾向于呆在家里而不是出去走走。而旧城改造的目标之一，就是让人们不必出门就能在家获得日常生活所需的一切事物。随着旧城改造的进行，居住问题虽然解决了，但是吃饭问题依然严峻。食物开始每日配给，后来则变成了流水线每日自动传送至每家每户的盒饭。
失业，加上饥荒，使得国家在推行《国家安全监控计划》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阻力。人们需要自由，但人们更需要吃饭，何况，现在吃饭真的要靠国家施舍了。慢慢的，大家眉间都多了一根眉毛——那可恶的监视器。无处不在的6G网络将所有人连在一起，但每个人却又前所未有地孤独。从此，每个人可以自由谈论的对象只有自己内心。
饥荒一开始，爸爸还能吃到C套餐，后来就降级为D，曦曦和妈妈一直只有D套餐，而晨晨则是儿童专属的C套餐。虽然爸爸经常把他的C套餐让给曦曦吃，但曦曦从来都没吃饱过。有一次，爸爸悄悄抱怨了几句，第二天曦曦便见到了传说中的E套餐，一份小小的米饭和一份青菜，两三口便吃完了。爸爸为此自责不已，不过所幸E套餐只吃了一个月。
后来，饥荒慢慢过去，国家取消了食品配给，大家可以使用虚拟币购买食物了。为了确保每个人都能够吃到食物不致饿死，国家重新制定了套餐标准，其中E套餐是免费供应的。
曦曦知道很多人都只能吃到E套餐，只是不知道有谁。人们的确开始不大出门了，主要原因是为了节省体力。几年后，饥荒似乎慢慢缓解，全家开始吃到点好的了。2043年，在来来回回填写了无数张申请表后，全家终于获准出门郊游。曦曦惊讶地发现这个城市的D区已经有好几块地方的居民楼人去楼空，甚至小区常见的流浪猫流浪狗也消失无踪。“咦，这里空出来了！外婆以前不是住这里么？”曦曦曾经惊讶地问爸爸。爸爸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摸了摸她的头。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房间里的灯亮了一下，而后整个屋子陷入黑暗。不期而至的黑暗将曦曦的思绪拉了回来。“难道美国人打过来了？！”妈妈有些慌张。
“不是，别怕，没听到警报。”这是爸爸的声音。
曦曦把眼镜拨弄几下，一束光线从镜架上射出，照出三张熟悉的脸。很快，三束光线相继加入，大家都打开了眼镜上的光源。“我出去看看，你们不要动。应该只是跳闸了。”爸爸的声音依旧沉稳，笑着看着妈妈：“你小时候难道没经历过停电？别吓着孩子。”
“你小心点。”妈妈笑着锤了爸爸一下。
“停电是什么呀妈妈？”弟弟茫然。
“你先别闹，待会儿和你解释，反正十几年没碰到了。”
爸爸走到门边，轻轻一推，没了电的房门应手而开。爸爸探头往两边看看，发现左边从未见过面的邻居也和他做着相同的事情。空气中没有防空警报的声音，一切都很安静。爸爸慢慢走出家门，抬头四顾。曦曦跟在爸爸身后把脑袋探出来，在楼道里蹦蹦跳跳。相邻几家的房门陆续打开，从中探出一颗脑袋。看着周围的人的反应，她突然想起以前VR电视里面看到的小松鼠，嘴角不由微微上翘。多年缺乏社交，人们一开始甚至忘了该和他人说些什么，大部分人只是一愣，然后僵硬地互相点了点头。
右边邻居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女人涕泪横流地扑出来：“救救我儿子！我儿子是个计算士！求求你！”
爸爸似乎猝不及防，却迅速镇定下来：“你儿子怎么了？”他感觉怀里的女人浑身都在颤抖，人已经快要瘫倒了，妈妈走上前去，轻轻地搂过爸爸怀里那位泣不成声的女人。
电一直没来。
怎么回事？曦曦疑惑不已。邻居门内一片漆黑，但由于正是中午，几丝阳光在墙壁上折返数次，还是照到了一点屋内的景象。加上眼镜射出的灯光，曦曦勉强看清了房间。她跟在爸爸身后穿过客厅，走进左边一个房间。格局和我家一样嘛，曦曦想，随即意识到，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么？一丝奇怪的气味若有若无，曦曦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房间的窗帘已经拉开，一个男孩躺在床上，头盔掉在一边。男孩双目圆睁，嘴边流出几丝液体，穿着家常睡衣。曦曦目光往下。哦，他失禁了，曦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