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鸿约了梁瓒来办公室见面。

只见梁瓒精神萎靡，邹鸿递了烟，问道：“睡得不好？”

梁瓒苦笑，说：“整夜都睡不好。”

“听说最近你有些麻烦？”

梁瓒点了烟，说：“都是家庭琐事，见笑了。”

“介意我们谈谈吗？”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梁瓒心里是介意的，说：“当然不介意。”

“你就当我是个朋友，我们的对话是保密的。”

梁瓒知道多半是因为警察那边的要求，问：“对警察也保密吗？”

“当然了。”邹鸿笑说道，这要视乎何种状况，必要时可以给警察方面一些线索而又不违反保密协议。

“这些日子都很不顺哦。”梁瓒抬头苦笑。

“是和嫂子的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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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叫嫂子。我心里已经和她离婚了。”

邹鸿在笔记上记了一下，说：“可以说说你和黄兰的经历吗？”

梁瓒知道他们都是有记录的，但也勉为其难地回忆着：“我们是在我廿五岁时认识的。应该算是自由恋爱吧。”弹了一下烟灰，“三十岁左右结婚。结婚时，也是想着天荒地老，厮守一生吧。还是那句话，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哦？你们生活中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生活倒没有什么大变化，变的是人吧，不是说人心难测吗？之所以难测，因为它随时都在变。”

邹鸿点头表示认同。

梁瓒继续说：“自从生了孩子后，生活也开始紧张了。开始嫌弃我穷了，说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命苦，嫁给你这样的人?’又说‘我捱穷捱怕了！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妈的！又不想想为什么我会穷，连我出去见一下朋友都不准，发脾气，只得日日夜夜守着方称她的心。这样还想发达不曾？！”

邹鸿不停地做着笔记。这两句说话并不出现在希望号的记录中，应该是上站之前的。老婆说的话都不敢违抗，可见梁瓒的性格比较懦弱。

邹鸿问：“上了希望号，应该不存在穷这个问题吧。”

“的确，希望号对我来说简直是天堂。”梁瓒掏出了自己的烟，递了一支给邹鸿，这烟是程华顺送的。“有些人就是这样，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追，被人撩一下就上钩了。就是这么贱！”梁瓒点了自己的烟，“也不懂那鬼佬是什么品味？这么难看都吃得下！这是不是叫跨种族审美啊？”

邹鸿心中响起了警号：他果然是知道。

“有时候真想把那贱人宰了！”

邹鸿说：“这可不是一个好主义。你试想一下：对黄兰的任何伤害，都会或多或少对梁孝孙造成伤害吧？”

“对，要不是有个儿子在，那贱人早死了。”

邹鸿记录着：思想极端，很强的暴力倾向。

邹鸿又问：“那你有想过要离婚吗？或者离婚对大家都好。”

“我开始时是不想的。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儿子怎么办？我不想儿子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里面。所以我每天都很痛苦，每天都想杀了那贱人，又不想儿子没有了妈，每天都想离婚，但又怕儿子不理解。”梁瓒挤灭了烟蒂，“她说要我放生她。最后想了想，趁她还年青，还有人肯要，放她走也罢。勉强留着也是祸害。只要我肯陪在儿子周围，他也不会没有父亲吧。”

邹鸿记录着：可见梁瓒懦弱之余，也有多少善良。

“谁料那贱人到处对人说是我对不起她！真是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回头那鬼佬不要她了，又说不想离了。开弓哪有回头箭的？不管法律怎样，我早不当她是老婆了。爱离不离吧。”

邹鸿开解说：“让时间解决一切吧。不要做自己后悔的事，不要让自己没有转还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