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硬币安静地躺在茶桌上，残余的水迹倒映着陈小姐惊讶的脸。

“现在你相信了吗？”

左宇已经连续十次说中抛硬币的结果。

陈小姐捂着嘴，眼神里依然充满困惑。她低声叨咕了几句左宇听不懂的话，然后问到：

“左先生，这左眼的秘密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对吗？”

左宇点点头。“我的秘密只能你一个人知道”，这是他刚才提出的条件。

陈小姐思考了好一会儿，招呼那姓王的男人进了房间。

“三哥，带左先生去休整一番。”

姓王的男人带领左宇走出小房间，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了一间大型浴场。

“左兄弟，你在这泡个澡放松一下。我这就去给你拿吃的和新衣服。”

听到这个对自己施以毒手的人说出这么客气的话，左宇很不适应，

“谢谢您…王先生…”他的声音里带着惧意。

“叫我王老三或者三哥就行。”王三笑了笑，态度很真诚。

左宇泡在巨大、空无一人的浴场里，心中满是疑惑。

据观察，他可以确定自己所处的地方不是那地下赌场，而更像是一家停业的高档酒店。

“这酒店和赌场有什么联系？

这里为什么停业了？

那王、陈二人是什么关系？

他们接下来会对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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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冯又怎么样了？”

他想不明白，也懒得再深入思考下去。

这两天的遭遇让左宇身心俱疲。他知道，以那王三的身手和陈小姐的心计，自己没有任何逃跑的可能。现在，左眼的秘密也被陈小姐掌握，她也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至少…”左宇夹起一口菜，放到嘴中，“我还有口菜吃…”

菜的味道很不错。

换上干净的衣服，左宇被王三领到陈小姐的房间。

陈小姐斜靠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丝质长裙，暗金色的秀发搭在肩膀上，比之前多了几分随意和慵懒。

在她身后，一位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女正在为她按摩肩膀。没揉多会儿，那少女又搂住陈小姐脖子。二人脸贴到一起，动作甚是亲昵。

看着两个妙龄女子卿卿我我，左宇不禁脸颊发烫，连忙把头转向别处。

他借机环顾四周——起居室很宽敞，地上铺着厚厚的针织地毯，角落里摆着一台三角钢琴；写字台背靠着干净的落地窗，放在阳台上，一旁竖着一幅空空的画架；本该是厨房的区域堆放着熨烫衣服的机器以及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看着房间的格局和装修，左宇确信这就是一间总统套房。令他不解的是，这位陈小姐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富家千金的气质，为何要住在一家停业酒店的套房里？

就在他左顾右盼的时候，那位少女走回卧室，“咔”的一声锁上了房门。起居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左先生，”陈小姐起身走向左宇，手里握着一个项圈似的东西，“请把这个戴上。”

见左宇面带疑惑，她又解释到：“我没有任何不敬之意。这只是一个监控器，可以监控你的心跳、血压、呼吸等生理指标。另外，它有高压电击功能，会让人短暂麻痹。为了咱们二人的安全…”

“我明白…”左宇点点头，把项圈戴在了脖子上。

尽管他相信陈小姐的解释，但还是觉得自己像条狗。

看到左宇听话地戴上项圈，陈小姐莞尔一笑，“左先生真是明事理之人。”

“那么言归正传，”她递给左宇一杯红茶，“根据你从赌场的违规所得，再加上利息以及善后等额外费用。经核算，你总共欠我4亿元。”

左宇被红茶呛到了，不住地咳嗽。

“多少钱？！4亿？！”

“是的，只要你还上这4亿，咱们就…”

“我一分钱都不欠你的！”

这两天积压的怒气一下冲上左宇的头顶，他愤怒地把茶杯摔在茶几上，冲眼前这个女人大吼：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了钱，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你们搞这赌场本来就是违法的！你们已经用它挣了多少不义之财！？害了多少人？！未来还会有多少人被你们害的倾家荡产？！”

他嗓门越来愈大，逐渐语无伦次，“这还不够，你们还放高利贷给那些一穷二白的人…然后！然后！！你不仅绑架我、逼供我、拿老冯的命威胁我，现在又来敲诈我！更何况我根本没有出老千，我挣的钱都是…都是…”

他本想说自己挣的钱都是干净的，又突然觉得这话根本站不住脚。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不再说什么。

陈小姐面无表情地听完左宇的怒吼，似乎并不生气。

她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你说的不错。这赌场当然害人匪浅…”

左宇愣住了，他从陈小姐的神色中读出一股巨大的悲伤，那悲伤转瞬即逝，却足以让他冷静下来。

“不过啊，左先生。”陈小姐换上了微笑，“既然你懂得这些道理，又为什么要来赌场呢？那些坐在你对面的赌客，难道就不懂这些道理吗？”

“还有啊…你账户里那六千多万，每一分都是从别人手里夺来的，不是吗？你在疯狂赢钱的时候，又吸干了多少人的血汗？又有多少人因你破产，你知道吗？”

左宇哑口无言。他刚才就意识到，从坐上赌桌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和她同流合污。

陈小姐看着左宇的眼睛，柔声说：

“我们每个人都有罪。”

皎洁的月光铺满地板，窗外传来一阵阵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左宇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看着夜空中的繁星，思绪万千。

就在刚刚，他和陈小姐签下了一纸协议——左宇“自愿”为她筹集4亿元现金，没有限定期限；在此之前，他的一切衣食住行都要服从陈小姐的安排，如有违背，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可我上哪去搞那么多钱给你？”

“来日方长，咱们慢慢找办法。”

虽然极不情愿，左宇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好在协议上按了手印。签字画押的时候，他注意到，陈小姐的签章是一串外文。

令左宇意外的是，陈小姐安排了一间单人客房作为他未来生活起居的场所。

客房很舒适。

在接下来的两周里，陈小姐找来各式各样的赌具，让左宇挨个尝试了一遍。饶是她设计种种情形以挖掘左宇的能力，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左宇的能力只适用于三种玩法：硬币、骰子、猜拳。

“我早就说过了，这能力不怎么好用…”

陈小姐沉默良久，静静地喝着茶。

“这几天辛苦你了，休息两天吧。”她招呼来那位少女，“这两天我不在，左先生如果有什么想吃的，就和小晴说。”

陈小姐刚起身，左宇忙问那名为小晴的少女：“能给我来点酒吗？”

不等小晴开口，陈小姐便拒绝了。

“我不喜欢醉酒的男人。”说完，她俏皮地笑了笑，走出了房间。

出乎左宇意料，小晴虽然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和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却是个性格阴郁、沉默寡言的女孩，和外表极不相符。

她对左宇态度非常冷淡，只是随手扔给他几张纸条。

“把想吃的写上面，塞门缝下就行了。”说完小晴就离开房间，还顺手锁了门。

左宇度过了以泡面为食的两天，一方面是他不想招惹小晴，另一方面是他一门心思琢磨如何脱身，没什么食欲。

他在纸上设计了很多方案，又觉得没一个行得通。只得把纸条统统扔进厕所冲掉，暗暗祈求老天爷派个天使来救他。

唯一的好消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戒酒，他的身体比之前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