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杰来到戴子轩办公室的时候，夕阳西下，

玫瑰色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在他修长的身躯上，在地板上留下淡淡的影子。

温暖而静谧。他喜欢这种感觉。

但门杰知道，如果不是空调不知疲倦的运转，以及去年刚在玻璃幕墙上刷上的新保温材料，此刻的他肯定已经被烤得热血沸腾了。

想到这里，他望向远处的滴水湖，

那是临港的标志，临港的眼睛，

此刻她的水位还不到他儿时记忆中的一半。

不知为何，门杰总觉得她还活着，此刻张嘴呼救，她对干涸的恐惧，她对青春逝去的伤感，都刻

在了他的眼里。

办公室里除了戴子轩，再没有其他老师，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躲进北方的度假胜地避暑，或者正在北上的路上。

“戴老师，谢谢你陪我们到最后一节课，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这是我的工作，其他老师下课也是去度假的，没什么区别。”

戴子轩递给门杰一罐冰镇苏打水，

门杰接过来喝了两口。

“叫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别当真，邹桐喜欢胡闹，是有点背景，不过我观察他这么久，想来他也不敢太过分，毕竟他住在灵景汇……唉……我可怜他。”

“戴老师想多了，最近他知道了我爸的事情，就一直挑衅我，不过我没必要跟他计较，更何况，我也想申请加入实验。”戴子轩

仔细地盯着门杰的眼睛，想在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底下找到什么。他执教这个班才四个月，

平日里，这个男生很低调，除了每次考试成绩出来总是名列前茅，在年级或学校活动时经常被其他班的女生注视外，几乎没有存在感。然而前

If you discover this narrative on Amazon, be aware that it has been stolen. Please report the violation.

几天，这个男生却提出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申请。

“那我们就说说这件事吧，其实我不用当面跟你谈，你的申请在学校系统已经通过了……不过，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不会是为了逃避高考才去的吧？我告诉你，按照相关规定，就算你睡了三年五年，醒来之后还是高二，还要参加高考，你逃不掉的。”

“……”

门杰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那倒不是……其实我爸五年前就参加了第一代人类低温冬眠实验，并不是因为他是永久睡眠者，而是为了以后参加星火计划……”

门杰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试着慢慢说出来，说出来总比憋着要好，毕竟明天我们就要分开了，再见面的时候，我们就是高三了，到时候，我们可就忙不过来了，没空八卦了。”戴子轩温和的声音里带着他一贯的幽默，门杰很喜欢这种幽默。 “……我爸五年前被确诊肝癌，他可以选择根治性治疗，也就是手术，也可以选择保守治疗，也就是免费作为‘实验鼠’参加世界第一批人体低温冬眠实验，一直冻着，等到手术比较成熟价格比较低的时候再苏醒过来做手术。那时候肝癌手术很贵，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钱。刚好冬眠实验的负责人是我爸的中学同学，他也在全世界找愿意参加实验的人。他答应我爸，最长的冬眠时间只能是五年。要是他后悔了，五年也不算多大的沉没成本，毕竟不冬眠的话，可能活不过五年……而如果五年之后，他还是负担不起手术费的话，他可以继续冬眠，甚至冬眠到星火计划成熟。他们一拍即合，所以……” “那……你妈妈呢？她对这个问题怎么看？”戴子轩明白，人在经济困难的时候，是会做出很多疯狂的决定的，但他不相信门姐的妈妈会为了省下那笔钱，而愿意放弃五年的陪伴。更何况，五年过去了，她又老了五岁，而她丈夫还是和五年前一样的状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或许比老五岁更可怕，毕竟肝癌手术的费用，还不足以压垮一个普通的上海家庭。 “她在我爸爸被确诊肝癌的第二周，就和他离婚了，她竟然在外面有了别人。” “……”没有什么比心死了更悲哀的了，既然心死了，何不让身体停止新陈代谢，更何况还能省钱呢。 “那你爸爸的中学同学呢？他既然能主持冬眠实验，收入应该不低吧？难道不应该帮帮你的老同学渡过难关吗？”“他提过好几次，但是我爸拒绝了。”“……为什么？”“因为他倔。”“……”戴子轩看着门杰那张俊脸，他才刚接手这个班一个学期，还没有来得及详细了解每个学生背后的故事，在学生时代，可没有老师家访这种事。每个家庭似乎都更加注重自己的隐私，学校和老师似乎也不觉得这个老传统需要继续下去。毕竟现在越来越多的交流都是在网上进行的，面对面的交流应该尽量少。 经过刚才的短暂抽泣，门杰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不敢相信，这个16岁的少年，竟然一个人熬过了五年！ 门杰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戴老师，一个人生活其实挺好，日常生活的需求，基本都可以用AI解决，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都不需要自己一个人，我妈虽然背叛了爸爸，但也没有抛弃我，还定期给我生活费。除了这些，还有什么难的吗？” “……”明年就高考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别冻着自己！去经历点艰难吧！ 然而，这短暂的想吐槽的情绪，很快就被对门杰的同情取代了。 “所以，你这次申请退学留在学校，是为了陪伴你父亲？”

“是的，前段时间，他的五年休眠期结束了，但是他申请继续休眠，也就是说，就算技术不继续发展，他也要再休眠五年，到时候，我和他之间的年龄差距，就缩小了十年。我可不想这样，我要尽量跟上他的步伐，我不想叫一个看上去只比我大十岁，甚至和我同龄的人爸爸。”

“这样啊……我好像没什么反对的理由。”

“戴老师，你有没有考虑过尝试一下？我其实很好奇，你的选择会是什么？”